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落地窗,洒在那片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源初正被她那群熟得不能再熟的少爷们围在中央。
“源初,听说那个‘真千金’转学要过来?”一个带着慵懒笑意的少爷甩了甩校服外套,眼神里闪烁着兴味,“要不要我们兄弟替你去给她点颜色瞧瞧?”
“没错。”另一个叼着棒棒糖的少爷斜靠在沙发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让她知道你才是这里的公主。”
他们的声音里带着玩味,眼神却是认真的。
源初猛地一怔,呼吸一窒,心里“咚”一声乱跳。脑海里飞快闪过那些小说里的画面——狐朋狗友怂恿假千金作恶,结局下场凄惨,被人厌弃、被逐出家门。
她一下子慌了,眼眶酸涩,嗓子眼像堵住了什幺,声音细细颤颤:“不要……不要这样……”
几个少爷互相对视,露出意外的神色。
“怎幺?你怕了?”其中最高的少年眯起眼,身形修长,手撑在椅背上俯下身,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脸上,带着几分逼近的侵略意味。
源初心慌意乱,连连摆手,眼角的泪光已经涌上来:“我、我不会的……我不会欺负她……不要让她讨厌我……”
“你这是在担心她讨厌你?”那个最爱出风头的少爷轻哼一声,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还是说,你怕我们会惹麻烦?”
源初呜咽一声,眼泪掉下来,急急解释:“你们不要惹她……不要……会出事的……”
“出事?”少年们笑声起伏,带着桀骜与轻蔑。可看着她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呼吸都颤着,他们的笑渐渐收敛。
“你哭什幺。”一个少年伸手去替她拭泪,动作却被她慌张地躲开。
“不要。”她声音碎成了小片,慌里慌张地往后退半步,像是随时要逃跑。
那群少爷们一时间沉默,彼此望着,气氛忽然有些微妙。
“源初。”最高的少年嗓音低沉,拉回她的注意力,“你就这幺不信我们?我们是你朋友啊。”
“我信!”她急切回答,眼泪还在滴,声音软糯得像被水泡过,“我只是不想你们因为我……被牵连。”
那句话落下时,空气骤然静止。
少爷们望着她,神色里浮现出复杂,仿佛有些受伤,又仿佛在消化她的惶恐。
“真是个笨蛋。”叼着棒棒糖的少年低声骂了一句,随即伸手一把将她拉到怀里。
源初惊呼一声,整张脸埋进他胸口,泪水湿了他的衬衫。
“哭得这幺丢脸,还怕我们被牵连?”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在她耳边,带着咬牙切齿的情绪,“你以为我们这些人是干什幺的。”
她缩成一团,声音破碎:“我不想连累你们……”
“啧。”少年嗓音暗哑,手臂却收紧。
旁边的人冷眼看着,伸出手来捏住她下巴,将她的脸擡起来。眼泪挂在她睫毛上,晶莹得像碎片。
“你就这幺怕?怕得要哭成这样。”他轻声说,指尖在她下颌线摩挲,带着挑衅意味。
源初眨眼,泪水簌簌落下,嗓子紧得几乎说不出话:“我……我只想好好和她相处……我不要被赶走……”
“真是没意思。”那个声音懒洋洋,却透着一丝低沉的热度,“你哭得这样,我倒是更想看你求我们做点坏事。”
她猛地摇头,哽咽出声:“不要……我会被赶走掉的……”
少年们都安静下来,望着她软糯哭泣的模样,心绪却在一点点失衡。她哭得太认真,太慌乱,完全不像是在演戏。
最高的少年弯下腰,额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嗓音压得低沉:“那我们该怎幺办,你说啊。”
源初慌乱地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陪我就好……不要欺负她……我会听话的……真的……”
他们对视,神色一瞬间复杂。
“听话?”有人嗤声,指尖轻轻抚过她泛红的眼角,低声道,“那你哭着求我们的样子,还真是叫人……”
源初眼睛一瞪,急忙偏过头,脸颊烧得通红。
“够了。”一人冷声打断,擡手将她护到身后,“别闹了,她都快哭晕过去了。”
空气沉默一瞬。
最后,那个叼棒棒糖的少年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叹息:“行了,源初。我们听你的。”
她怔怔擡起眼,泪水里带着迟来的光亮,小声问:“真的?”
“嗯。”最高的少年直起身,神色冷厉,“我们不会动她。”
源初呼吸一窒,眼泪又掉下来,扑到他们中间,哭得稀里哗啦:“谢谢……谢谢你们……”
她的声音湿漉漉,贴在人心口,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切开,留下说不出的疼与热。
*
午后的学生会室安静得出奇,书架和文件柜整齐排开,窗外的阳光照进来,空气里带着淡淡的纸张气息。
源初被学生会长叫出来时,心口砰砰直跳,掌心全是冷汗。她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坐在这里,全凭家里那点来历。要是学生会长觉得她没用——她就会被赶出去。
“源初。”学生会长的嗓音不高,却很平静。
她像被点到名字的小动物,猛地擡头,眼睛湿漉漉,慌慌张张扑过去,一把抓住他制服袖口,声音急得发抖:“我会做很多事的!真的,我会排表,会记账,会收拾资料,我都可以!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学生会长愣了下,眉心微微蹙起。
“我……我虽然不聪明,可是很会听话,你叫我做什幺我就做什幺,我不会给学生会添麻烦的!”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唇瓣颤抖,眼角泛着泪光。
他张口,正要说话,却被她急急打断。
“我可以每天留下来,我可以帮你做杂事,我……我甚至可以替你端茶水,什幺都可以!”
学生会长微微一顿,盯着她攥得死紧的手指,那副竭力讨好的模样像要把人心底柔软的部分一下戳中。
“源初,你——”
“你不要换掉我,好不好!”她又哽咽出声,身体前倾,像要用整个身子来求情,指尖死死揪着他袖子不放,“我真的会很努力的……”
他低下眼,盯着她湿润的睫毛。
“源初。”
她的声音越发颤抖,眼泪终于掉下来:“是不是因为她来了,所以我就没有用了……是不是……”
学生会长沉默片刻,伸手去拂她的眼角,指腹微凉:“你先听我说。”
她擡起眼,泪珠挂在睫毛上,像是随时要崩溃。
“我只是想让你放学留下来。”
她怔了怔,眼神空白。
“帮我整理资料。”他补充道。
空气像突然安静下来,她眼泪还没收住,却整个人愣在那里,呆呆望着他。
“啊……诶?”她愕然,嗓子里发出半声破碎的音节。
学生会长低声叹了口气,指尖轻轻从她手背上按下,让她松开揪住他制服的手:“别紧张。”
她眼眶还红着,呼吸急促,小心翼翼问:“就……只是整理?”
“只是整理。”他目光沉稳,却难掩看她的复杂。
她的脸红得厉害,意识到自己方才哭哭啼啼说了一堆傻话,羞耻得脚尖都蜷起来。
“我……我还以为……”她声音细到快要消散,带着哭腔的尾音黏黏糊糊。
学生会长没有再追问,只是抽出手,把桌上一叠厚厚的资料递给她:“你能做到吧?”
她急急点头,眼角还挂着泪,却用力回答:“我可以的!”
他低头看她,那副模样像只被吓坏又努力想讨好人的小狗。手臂纤细,制服裙摆轻轻摇动,睫毛上还沾着泪光。
会长呼吸顿了顿,压下心底一瞬间的涌动。
源初抱着档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小声喃喃:“谢谢会长……真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