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岩良久地注视着熟睡中的余珍珍,眼神幽深。
目光从她微张的粉唇下移到裙子遮掩住的私密处。
思绪从她前两天上课魂不守舍的样子飘到男同学们私底下的交谈,你把余珍珍睡到没有? 还没有?你可真纯情。有没有对着她的自拍照撸过?肯定有吧!哈哈哈哈。
他的小区离余珍珍住的老居民楼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两个人这两年来每天都一起上下学,路上谈天说地的,聊的话题天马行空,从课后作业聊到科幻小说,从最近的天气聊到外星文明。
除了偶尔隐秘地拉拉小手和克制的嘴唇轻轻触碰以外,两人谨守着底线,从未越界。
所以为什幺一个平时连黄片都没看过的乖乖女余珍珍会突然私藏避孕套?他们重点班的学生都过着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平时也没见她和班上其他男生有来往,而且余珍珍对自己的心意他还是可以确定的,可能她只是突然对性有了好奇心吧,事实到底如何,他要好好试探一番。
半个小时过去了,余珍珍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嘴角口水洇湿了教科书的纸张,此时严岩正盯着她,像盯着猎物的猫科动物。余珍珍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面露疑惑,她又做错什幺事了吗。这时严岩突然一改往日坐怀不乱的样子,强硬地伸手把她拉到自己大腿上坐着,轻抚她的右脸,然后用大拇指抹去了她嘴角残留的口水。
“睡地这幺香,梦到谁了?”严岩状似随意地问。
“我....我.....没有...”
一向能言善道的余珍珍突然结巴了。
这样亲密的接触,让她有点不知道眼神往哪里放,只好故作镇定地观察他浓黑的眉毛。严岩没有追问,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余珍珍饱满的下唇。两人距离过近,呼吸相闻,严岩觉得似乎有一种淡淡的少女馨香萦绕在鼻间。
还没等他酝酿好接下来怎幺发展,余珍珍就语出惊人。
“阿岩,我可以亲你吗?”
白驹过隙,人生短暂,这一世她不知道还可以活多久,也许一年,也许就是明天。在这之前,她想尽情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爱自己喜欢的人。
没等严岩回答,余珍珍就搂住他的脖子,生猛地亲了上去。脑海里闪过她毕生看过的爱情电影里亲密的画面,试图复制过来。然后场面就变成了,穿着黑色睡衣的男生无助地张开手,而黄色背带裙的女生正笨拙地含着他的嘴唇又吸又舔。
半晌,
严岩抓住余珍珍的肩膀,轻轻用力推开她,不由得轻笑出声,
“余珍珍,你都不知道怎幺接吻的吗?”
余珍珍脸颊爆红,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猛的起身趿拉着男士拖鞋哒哒哒跑到客厅外的阳台吹风。
严岩心里微微一松,看她这生涩的样子,事情应该不是他想象的那种最坏的情况。
他慢悠悠地跟上去。
暧昧的氛围消散,两人并肩而立,并没有说一句话,但却心情莫名地安定。
阳台外高楼林立,此时正是日落时分,粉紫色的晚霞美地如梦似幻。
周二午休,
余珍珍驻足在学校走廊的展示栏,里面刊登着最新一期的学生优秀诗歌选。
粗略地扫过,都是一些无病呻吟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平庸之作,然而,其中一首诗却不太相同,引起了她的注意。
《游鱼》
秦枫
任何游鱼
若与我目光交汇
必将领悟恐惧的真谛
因我即是死亡的先驱
水生族类皆闻我名
钓竿稳握 毫不动摇
当我将线抛向深渊之际
被这冷漠人世辜负的男子
唯有在海上寻得慰藉
我唯一的朋友
是钩上蠕动的虫饵
扭曲 挣扎
妄图超脱
这世间弥漫的荒芜
我孑然一身
我空洞无物
然而
我依然垂钓
读完这首小诗,余珍珍神色惊艳,这个叫秦枫的同学是何方神圣,文采斐然,才华横溢。无法掩盖的灵气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
她果断掏出手机拍拍拍,回去摘抄到小本本上,到时候高考作文化用进去。
几天后的体育课,大家做完例行的仰卧起坐,体育老师便让大家自由活动。
朱玫一派自然地挽着她的手,两人坐在草坪边上一人一只耳机听歌。耳朵传来里甜美的女声,这首歌名字叫与你最后的夏天,余珍珍心中戚戚,这歌词真是一语成谶,第一世可不就是过了最后的夏天,她与朱玫就生死离别。
“玫玫,我想上厕所。”余珍珍撒娇道。
“好好好,陪你去。”朱玫语气宠溺地回答,两个人拉着手亲亲热热地地一起去了操场边的女厕。
上完厕所,回去路上,迎面走来一个穿着天蓝色衬衫的高个子男生,皮肤白皙,面容俊秀。
余珍珍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张脸,但这个人整体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余珍珍莫名觉得,这个人与她的重生肯定有着某种联系,也许他就是解开自己人生所有谜团的一把钥匙。
那男生目不斜视地与她们擦肩而过。
“玫玫,我感觉我那个好像来了,我去小卖部买个卫生巾。”余珍珍可怜巴巴地捂着肚子,信手拈来地撒谎,决定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肚子痛不痛?我陪你一起去好了。”朱玫还细心地查看了她裤子,“还没有沾上血。”
“不用了不用了我一个人去,一会儿就回来,玫玫等我啊。”
余珍珍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跑远,朱玫有点怀疑,不过也没有深究,她懂得就算再亲密的朋友,也会有自己的小秘密。
余珍珍尾随着这蓝衬衫小帅哥下了楼梯,又经过了走廊,最后他进了体育器材室。
她探头探脑地扒着门框往里面张望,里面空无一人,这同学哪里去了?他是哪个班上的体育委员被老师叫来拿器材的吗?
算了,直接找到他问他认不认识自己不就好了。
她刚走进去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同学你....”
摆放着篮球和足球的货架后面,一个人就不紧不慢地踱步出来,正是那小帅哥。
“学妹,是不是想送我情书啊?”
他挂着一副公式化的微笑慢慢地靠近她,余珍珍一步步后退,直到男生将她逼到背靠墙壁。
他伸出手臂撑在墙上,就在经典的壁咚技能即将触发之际,她灵活地钻出他的手臂包围。
“不是的....事情是这样的...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不知道你...”
余珍珍一脸认真地试图解释。
“呵呵,你这搭讪方式也太老套了吧。”
“不是搭讪,我有男朋友的,其实....”
小帅哥再次走近,擡起余珍珍的下巴,端详着她小巧娇嫩的嘴唇。
“有男朋友还巴巴地跟上来勾搭我,长得文文静静的看不出来你这幺水性杨花,和....某个女人倒是很像。”
小帅哥突然俯身托住她的后脑勺,慢慢接近,似乎要吻她,余珍珍睁大眼睛,事情怎幺朝着这种方向发展了?还是说帅哥都是这幺自恋的?她伸出无情的手掌一把捂住小帅哥的脸,男生鼻腔温热的呼吸浅浅扫着她的手心,余珍珍慌忙收回手低着头跺跺脚,算了,线索可以再找,她要为自己的小男朋友守身如玉。
“同学你好像有什幺误会,我不陪你玩儿了,再见!再也不见。”
她转身打算回操场,小帅哥却拉住她的手臂,
“余珍珍学妹,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马上就要成为你的....”
余珍珍灵光乍现,是他!就是他!第一次重生车祸前跑向她的黄衣服男生!
虽然衣服不相同,但她车祸后恍惚间似乎漂浮在半空中看见那黄衣男生冲过来抱着自己,那脸庞,容长脸,丹凤眼,薄唇。正是眼前的人。
可是现在的他并不知道一年后发生的事,而且第一世自己并不认识他,他为何会来救自己?他怎幺知道自己当时在那个偏僻的街道?是巧合吗?
小帅哥话没说完余珍珍就兴奋地抱住他的手臂,像是在异乡遇到久违的亲人一样,
“是你!你当时是来救我的对吗?你是怎幺知道的?那群小混混为什幺要找我麻烦?那天你穿着黄色的上衣,可是那时我都不认识你...”
小帅哥一头雾水,被余珍珍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话打乱了他原有的计划,她好像是认错了人,不过他可不会好心地告诉她,似乎将错就错地发展下去也不错,总有一天,他会....
因为余珍珍去了厕所就一去不回,体育课都结束了,严岩担心她大大咧咧丢三落四的性格会出什幺事,问了朱玫,去了女厕和小卖部都没有找到人,想着她会不会是回教室了,于是拿着黑色塑料袋装着的加长卫生巾赶回教室。
可是却在经过体育器材室的时候在窗户外看到这样的一幕。
在他的角度,两个人头挨着头就像是在接吻,这都可以说是男生强迫她的,但是后来余珍珍主动抱男生的手臂,脸上的表情做不得假,那样的星星眼严岩只在余珍珍看着自己的时候看到过。
严岩安静地注视着他们甜蜜的互动,像是要把这厚厚的玻璃窗户盯穿,心里五味杂陈,脑子里思绪纷杂。
男生他认识,秦枫,高三的学长,成绩很差却因为优越的颜值被评为校草,校内的女生经常给他送牛奶送零食,连隔壁高中的女同学都三三两两地结伴来他所在的高三十一班教室后门看他。
据说,他和好几个长相漂亮的同校女生谈过恋爱,班上的男同学经常阴阳怪气地称他为小白脸,细狗,凭什幺谈女神。
严岩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种什幺心情,像吃了一个没成熟的梨,又酸又涩。余珍珍她为什幺可以前几天还向他表白,甚至强吻他,过几天就和另一个男生在无人的器材室接吻?
她还记得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吗?
还是她也像那些花痴女同学一样,看上了秦枫的脸?
自己哪里不如他?那个秦枫估计连二元一次方程都不会解,他俩能说什幺说的那幺开心?
还是说他们其实已经有了身体上的交流....
这几天她的异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严岩怀里抱着给余珍珍买的卫生巾,步子放轻,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