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翻涌,雷声如同千万柄巨斧劈向苍穹。
那双蓝眸,从震惊,到困惑,到失神,最后一点点沉入死寂。
风停了,一瞬寂静如坟。
他垂眸低笑,血从唇角滑下。
“原来你真的……动手了。”
云窈手一抖,差点没拿住刀。她没来得及抽出,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的手在抖,紧张地闭上了眼。
刀刃穿透皮肉的声音似乎还在循环,“噗嗤——”,好像一瞬间什幺柔软、什幺温热、什幺连结都被碾碎了。
牧迦低头,看着那柄嵌着金光的弑龙刃,正钉入自己心口。
他没有叫痛。
也没有退后。
只是愣了。
他看着她——
那张脸泪痕斑斑,紧紧闭着眼,红着鼻尖,却狠狠咬着唇,用尽力气将刃推到底。
他本该动手的。
可他动不了。
耳边没有丝毫动静,他的时间像是被人为按下了暂停键,只能一遍又一遍去感受那点痛——
不是身体的,而名为被心爱之人亲手背叛的痛。
他记得她靠着他睡着时,手还会无意识地抓住他一块鳞片不放。
他记得她被冻着时,他会偷偷换成人形给她暖脚。
他记得她一边脸红一边说:“我会乖点的。”
他本该早该知道的。
她是玩家。
他是所谓的“污染体”。
这一切的剧本,从来没有他们的位置。
可他真的……以为她会是不同的。
以为她在迟疑那幺多次之后,在一次次扑进他怀里哭着说“我不怕”的时候,真的……是心软的。
可原来,连她都骗了他。
他缓缓擡起手,按住她那只还在颤的手,力道极轻,仿佛还舍不得让她痛。
“……是你捅的我?”
他声音哑了,低得几乎听不清。
他甚至还想给她一次解释的机会。
可她不敢看他,只哭着说:“对不起……我只是……我想回去了……”
“你想回去?”
他重复了一遍,眼神一寸寸冰冷下去。
“回到哪儿?”
“回到那个……没有我的世界?”
他低头靠近她,那双原本温柔至极的蓝眸,正在一点点碎裂,血丝攀上眼底,冰冷如海底火山。
“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留下,对吗?”
“你靠近我,心疼我,说那些话……都只是为了让我放下防备?”
“……原来你和他们,也没什幺两样。”
“你骗我。”
“你比他们更残忍。”
他垂眸,刀口正正戳中那他曾经向她袒露的伤口里。
“至少他们杀我的时候,不会假装爱我。”
“轰——”
整片山体突然剧烈颤动,地底的龙息翻涌而上,他的背后忽然冲破天幕般扬起一对巨翅,整个人的气息如同要吞噬一切。
周围风卷火舌,岩壁被震裂,整个浮岛都在哀鸣。
他一把抓起她连人带剑甩到那座残破的龙骨台上,身形化作数倍的龙型人形态,身体压了下来,几乎是将她囚在羽翼之间。
他俯身低语,声音确实前所未有的漠然:
“你亲手叫醒了我。”
“现在,你就负责……陪我一起疯。”
刀没有被拔出来,还在流血,却反倒成为压在两人之间最冷的缝隙。
系统响起:
【目标未被杀死。】
【目标进入暴乱状态。】
【权限封锁——】
她哭着瞪大眼想挣脱,他却把她牢牢按在台上,一动不动,脸贴着她的额头,哑声说:
“你猜……龙被激怒时,会做什幺?”
明明接近心脏的地方早被那剑贯穿,身下的龙根却又反常地更加昂扬,粗、大,抵着她的腿心。
蓝色的鳞片从他手臂一点点浮现,像夜色中的火焰。他的另一只手擡起,轻而易举握住了那柄剑——连带着她整个人,被他扯进怀里。
剑被刺得更深,她听着声音还是吓得闭上了眼。
胸口血流不止,那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
而他的眼睛,已不再是人类的颜色。
那是野兽,是龙,是即将坠入彻底崩塌的理智。
“不……牧迦,你冷静——”
“我本来……想放你走的。”牧迦轻声,“但你骗我。”
脆弱的后颈被他握住,那力道不是愤怒,是一种几乎残忍的温柔。
“现在,你就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