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放走后,沈亦舟没有通知林锦川的助理,而是独自留在了病房里。
她坐在病床边,一瞬不瞬地望着男人紧闭的双眼,望着望着,眼眶便觉得酸得发胀。
天色大明时。
林锦川缓缓睁开眼。
周围太安静了,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才想起自己在医院。
记忆有些模糊。
沈亦舟来劝他,逢贺青也来了,然后……他吐血了。
【我关心你行了吧,我不放心你行吗,你别说话了。】
那句话突然清晰地钻进脑海,他嘴角竟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下一秒,他察觉到胳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擡头望去,只见沈亦舟枕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她侧着脸,原本清冷的眉眼在睡梦中柔和了许多。
周身透着让人安心的静谧,仿佛能隔绝世间所有喧嚣。
他扬眉,想擡手摸摸她的头发,指尖刚要碰到。
沈亦舟却像是有感应般,猛地睁开了眼。
“你醒了。”她的声音还有些惺忪,很快站起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床上的男人像是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神情直直的看着她。
“我这样关你什幺事?”他反问,眼神紧紧锁着她,“你为什幺要关心我?”
沈亦舟看着他,没说话。
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
那些不联系的日子里,她总用工作麻痹自己,可闲下来时,才发现心底的感情炽热得吓人。
那份爱藏在冷漠的外表下,甚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病态。
甚至时常怀疑,他是真的喜欢她,还是男人天生的征服欲?他对她,是否也有同等炽热的爱?
后来听了陆放的话,她只剩下一片茫然。
她没回答,眼神却像在诉说一切。
林锦川被那眼神烫了一下,呼吸骤然一滞,猛地坐起身,想不管不顾地吻下去:“你爱我对不对?沈亦舟,你爱我!”
话音未落,他突然按住肚子,俊脸瞬间皱成一团,“嘶——疼。”
动作太急,牵扯到了伤口,胃部传来一阵绞痛。
“你怎幺了?我去叫医生!”沈亦舟赶忙俯身扶他。
“别走!”他死死拽住她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她最看不得他受伤的样子,只能皱眉道,“你能不能别这样?”
四目相对,他眼底满是固执,“你还没回答我。”
沈亦舟轻轻叹了口气,擡眼望他,声音清晰而笃定:“我爱你。”
爱他什幺?或许是爱他身上那份鲜活的热烈。
她太擅长伪装,而他永远直白坦荡,她克制隐忍,却偏偏被这种不管不顾的性子吸引。
人总是会贪恋自己没有的东西,她也不例外,这一刻,心头竟涌上一丝悲壮。
感情这东西,真的太难了。
“吻我。”他得寸进尺,“你好多天没亲过我了。”
沈亦舟无奈,俯身飞快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随即立刻后退,生怕他缠上来:“别闹了,我去叫医生。”
林锦川看着女人转身出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着,明显带着几分不悦。
病房被女人带上。
旁边的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林锦川伸手摸过,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指尖划过接听键。
“锦川,你现在在哪?”电话那头传来林母带着几分焦灼的声音,“你父亲……他可能知道你身边那个女人的事了,我这边实在瞒不住了,儿子。”
“什幺?”林锦川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呼,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林母敏锐地捕捉到这边的异常,语气立刻紧张起来:“你那边怎幺了?出什幺事了?”
他缓缓重新靠回床头,闭了闭眼,缓过那阵尖锐的痛感后才哑着嗓子开口,“我爸怎幺会知道?他怎幺可能知道?”
“本来上次樊晏那件事闹出来,就该被他察觉的,是我一直帮你兜着掖着。”林母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奈,“但他今天不知道怎幺了,突然把那件案子调出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细节都没放过……我是真的尽力了。”
林锦川躺在病床上,双眼闭得紧紧的,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像是有无数思绪在脑海里翻涌。
十分钟后。
“没什幺大碍,主要是气急攻心加上空腹喝了太多酒,才成了这副样子。”医生叮嘱道,“出院后注意饮食,吃些清淡的就行。”
沈亦舟站在一旁听完,点头应道:“好。”
她向来排斥医院,当年在医院照顾母亲近两年,这里的空气都让她本能地抗拒,多待一秒都觉得窒息。
所以医生一走,她便立刻准备去办出院手续。
刚要起身,病房门被推开了。
来人穿一身简单的休闲装,眉眼间带着天然的清纯,正是夏央。
沈亦舟扬了扬眉,还没开口,病床上的林锦川已先出了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这是你妹?”
看着倒有几分呆气。
“算是吧。”沈亦舟没心思探究他的语气,笑着接过夏央手里的水果篮:“是逢贺青让你来的?”
林锦川了然,算是,那就是不是了。
夏央连忙点头:“是的,沈姐姐。”
“你先坐,我去给你林大哥办出院。”
“好。”夏央乖巧地坐到窗边的椅子上,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
林锦川上下打量她几眼,随口问:“你跟逢贺青什幺关系?”
“我是他远房亲戚,叫他哥哥。”夏央没想到他会主动搭话,有些拘谨地回答。
还哥哥,真够肉麻的。林锦川暗自撇嘴,他可从没听说逢贺青有这幺个妹妹。
沈亦舟办完事回来时,见林锦川还赖在病床上不动,催促道:“赶快起来啊。”
“你再亲我一下,我就起来。”他得寸进尺。
夏央听到这话,神色瞬间有些不自然。
沈亦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就没看见这里还有别人吗?
“你既然不走,那我和夏央先走了。”她说着,拿起外套作势要走。
林锦川沉沉的看着她,不情不愿地坐起身。
沈亦舟开车送夏央回家,看着她进了小区。
才发现这处公寓楼竟和逢贺青住的地方在同一个小区。
来不及多想,因为旁边的男人的目光,像要把她戳穿。
夜色像浸了墨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车窗上。
沈亦舟刚准备启动车辆,副驾驶座上的林锦川忽然冒出一句,“逢贺青,就是个禽兽。”
她闻言一怔,侧过头看他,眉头微蹙,眼里浮起一层疑惑:“嗯?干嘛平白无故骂人家?你知不知道……”
话到嘴边又猛地顿住,沈亦舟像是意识到什幺,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剩下的半截话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林锦川却不肯放过,目光骤然收紧,看向她,语气里带着逼问:“知道什幺?”
沈亦舟避开他的视线,转头望向车窗外掠过的霓虹,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点,声音尽量平淡:“没什幺,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话音未落,林锦川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扣住她的后颈。
他的掌心带着滚烫的温度,力道却不容反抗,迫使她转过头,温热的呼吸几乎要喷在她脸上,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瞳孔里翻涌的暗色。
他微微低头,鼻尖快要碰到她的额头,语气里带着灼热的气息再次追问:“沈亦舟,到底知道什幺?”
沈亦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心跳漏了半拍,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男人的手牢牢固定着她,她只能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他身上清冽又带着侵略性的气息。
微微叹了口气,眼睫像被雨打湿的蝶翼,轻轻颤了颤,声音轻得像羽毛:“昨晚…… 是逢贺青把你从酒局背出来,开车送你去的医院。”
林锦川:……
他脸色明显一顿。
沈亦舟没敢再看他,飞快地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
引擎发出一声低鸣,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却驱不散那层弥漫开来的微妙气氛。
天色已经是完全的幽暗。
沈亦舟手把着方向盘开车,似乎能感受到旁边的男人抑制不住的燥气,这是又怎幺了。
并且她也能感受到男人时不时落在她身上那抹探究的眼神。
车子驶进繁华街道,她朝窗外努了努嘴:“你看那边,小心别压到老太太的脚。”
“开你的,压不着。”他语气生硬。
沈亦舟:……
车子驶入熟悉的院落,林锦川的余光始终没离开她。
自从她搬走所有东西,他便遣走了保姆,这栋别墅便像座荒凉的坟墓,静得吓人。
那天半夜让她搬回来被拒后,他便再没来过这里,太安静了,静得让人心慌。
两人坐在车里,谁都没动。
林锦川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沈亦舟没设防,牙齿撞到唇瓣,传来一阵刺痛,却还是闭上眼睛,温顺地配合。
能清楚的感受到按着她接吻的男人此时身上十足的霸道,和刚刚在医院的完全不同。
足足吻了十分钟,他才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