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出去的时候，腿还是软的，下意识并拢膝盖，却止不住那股黏腻的热意从腿根缓缓滑下，浸得薄薄的布料愈发透凉。
封徊正倚在火山岩壁旁等她。
远远望见那道纤细的身影，他站起身。
少女雪白的裙摆沾着水渍，像被揉碎的栀子花。及腰的黑发凌乱地黏在颈侧，衬得那张小脸愈发潮红，唇瓣泛着不正常的艳粉，眼尾还晕着未褪的水光。
“云窈？”
他蹙眉，一手稳稳握住了她的手腕：“怎幺回事？”
云窈吓了一跳，猛地收回眼神，嘴角勉强扯了个笑：“……没什幺，就是任务太恶心了。”
封徊看着她惨白的脸：“什幺任务？”
她低了低头，随便扯了个理由：“……让我把带毒的药粉喂火山口的一只腐尸喝下去，挺恶心的，熏得我胃都反了。”
封徊盯了她片刻，没再多问，“走吧。”
可走了两步他忽然松开手，将外套罩在她单薄的肩上，“他们在等了。”
夜晚的风越来越大，天空却像死掉了似的黑沉不动，只有浮岛中央那棵扭曲盘结的巨树远远泛着冷光。
不多时，其他幸存者也陆续回来。
几人聚在废弃庇护站的一角，封徊拿出一份地图，指了指他下午做任务时发现的新变化。
“这里。”
那是一块原本密封的地带。可今天，那片土地突然裂开了，里头是向下陡峭盘旋的台阶，深得见不到底，像是要通往某个被遗弃的更深层。
“后天白天，我们带好探路灯，准备下去。”封徊语气平静。
“那里面……会不会是‘污染源头’？”有人问。
“可能吧。”
任务栏里血红色的终极目标始终高悬——「终结“牧迦”的存在」。
可牧迦是什幺？
十天了，没人说得清。
有人猜测它是盘踞在火山深处的怪物，有人说它是整座岛屿本身，甚至有人低声议论——或许牧迦根本无形无质，只是某种……概念。
他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每个人接到的任务都像一块破碎的拼图。有人负责收集结晶，有人解读石碑，有人触碰禁忌的仪式……
云窈却不合时宜的想起洞穴里那个男人。
又是一个昼夜过去。
夜幕落下的时候，风更加阴冷，整个岛屿在黑夜里安静得像死城，只有远处那颗巨树根系蠕动般轻响，仿佛有什幺东西正从地底苏醒。
云窈蜷在破碎屋檐下，小腿还在微微发颤。她盯着眼前骤然弹出的系统面板，手心渗出一层薄汗。
任务更新了。
——【个人任务 · 私密】
目标：
【将自身体液再次喂食“洞穴深处的人类”。】
血色字眼在黑底上慢慢浮现，像是渗了人血：
【警告——】
① 禁止惊醒“他”。
② 禁止向任何人透露你的真实任务内容。
她死死盯着那两行警告，喉头发紧。
这个任务，似乎不是单纯一次性的羞辱或者捉弄。
系统要她，一次又一次去做。
她的目光下移，终于发现这次任务栏的上方，多了一行名字，猩红，像是血封的印章：
【终极污染处置人：云窈】
手指在发颤，视线一点点聚焦在那六个字上，心脏仿佛被什幺攥住。
“怎幺了？”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颤，光幕瞬间熄灭。她仓皇回头，正对上男人微微蹙起的眉。
封徊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微微倾身，清冷的眉宇间带着一丝疑惑。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没、没什幺……”
封徊的目光在她攥得发白的指节上停留了一瞬，忽然轻声问：“任务更新了？”
她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禁止向任何人透露你的真实任务内容。”
系统的警告又在耳畔重复。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嗯……就是普通的探索任务。”
封徊没说话。
峡谷里的风突然变得粘稠，将两人之间的沉默拉得格外漫长。
“是吗。”
他忽然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过来。
“补充点体力吧。”
云窈默默拆开包装咬了一口，思绪却忍不住飘远了。
她和封徊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变得很微妙——说是同伴，却比同伴更亲近；说是暧昧，又始终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优越，下颌线干净利落，鼻梁高挺，完全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模样。
但她其实一直认得这张脸。
刚进入游戏时，封徊自我介绍说是在校大学生，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任谁都想不到他其实是A市封氏集团的太子爷。
而她，不过是封氏旗下某个子公司的新人员工。哪怕在现实世界里，她也只在公司年会上远远见过一次。
那时他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站在聚光灯下致辞，眉眼疏离，和现在这副温和无害的大学生模样判若两人。
封徊似乎还想说点什幺，可她的眼前却突然显示血红色的倒计时。
【请于五分钟内进入洞穴。剩余时间 4:59】
“我先走了。”她匆匆对封徊扯出一个笑，有些着急。
